石亭當中,二人仍是未曾分出勝負。倒并非全是因梁鯖刀法過于高妙,而是坡下馳援而來那幾位身著鱗甲的齊陵守軍,使出渾身解數(shù),硬是將劍勢愈發(fā)壯大的少年抵住,使得后者難進寸步,這才勉強將已然落入頹勢的梁鯖救下。
即便如此,梁鯖仍是身中四五劍,就連往日裹在袍內(nèi)的軟甲,亦是被少年手中雙劍割出數(shù)道長痕。
齊陵軍中但凡校尉以上軍職,皆配有這么件極瓷實的附鏈軟甲,起初賜甲,只為免戰(zhàn)時叫流箭射得對穿,致使賬下軍士群龍無首,耽擱了戰(zhàn)時??勺源蛎思s一立,這軟甲大多便是用以應(yīng)付流寇山匪,又因其極輕便,披甲過后甭管是馬上步行,均是輕快無比,故而歷來為將官所喜。
任憑哪戶流匪也不膽敢在邊境鎮(zhèn)南大將軍的地盤流竄。原是這些年來戰(zhàn)事已熄,邊境駐軍雖說不經(jīng)戰(zhàn)事,但卻是休養(yǎng)得兵強馬壯,個個都尋思著出外提幾顆匪寇的腦袋,哪怕是掙不來多少軍功,也能用以解悶。于是尤其國門邊境處,匪寇向來不敢近前一步。
話雖如此,可梁鯖卻是從未將這身軟甲卸去,除卻盛夏恐捂出一身夏痱,其余春秋冬日,即便夜里也是著甲而眠。軍中曾有人戲言,梁校尉至今未曾娶妻,怕得是日后妻兒熱炕,冷落了這身軟甲,再說云山細雨之際,那軟甲外頭的鏈片,想必能咯壞了媳婦兒的細皮嫩肉。
可眼下,梁鯖的一身軟甲早已是處處開裂,那少年的劍招半點也無花哨可言,卻是劍劍不離要害。也是多虧了梁鯖腿腳步子極快,屢次讓開足矣要命的一劍,可卻只能堪堪擋下少年出劍之中的八成,其余兩成,叫軟甲扛去大半,剩下的幾劍,皆是羚羊掛角一般刺入軟甲裂隙當中。
一劍出而其威勢不絕,一如海潮迭起。
雙劍對雙刀,顯然是他不及那位少年。
還是六七位手下以飛梭強行將云仲劍勢牢牢鎖死,這才將已然生出敗相的梁鯖架到石亭另一端。
云仲此刻亦是有些急迫。久攻不下,果然叫那使雙刀的等來了援手,眼下雨勢漸有停滯的意思,老呂那邊刀劍相撞之聲更是依稀可聞。心急之下劍勢有些走形,叫兩枚飛梭得了空隙,自腰腹邊劃過,帶出一抔血跡。
那飛梭兩側(cè)皆有斜刃,頭前帶刺,唯有末位可供人捏,且大都通體浸毒,休說軍中,哪怕是在江湖當中,都算是極陰毒的暗器。何況云仲并無應(yīng)對暗器的經(jīng)驗,再者一時心急,這兩枚飛梭當空而來,端的是令他難以應(yīng)承。
“小子,憑你這身功夫,若是來到軍中,歷練個幾年,最不濟也得穩(wěn)穩(wěn)坐到我頭上,何苦在這商隊里受苦,終日風(fēng)吹雨淋不得安臥,到底是圖個甚?”梁鯖摸摸軟甲之下的條條劍傷,疼得咧了咧嘴,朝獨自應(yīng)對六七軍士的云仲喊道。
云仲哪有空同他多費口舌,掌中雙劍同數(shù)柄森寒長刀交擊,在這愈發(fā)狹窄的石亭當中,步子卻是絲毫不亂,毫無頹勢,反而已是將一人的鱗甲挑開,撩出不少如墨一般的血水。
內(nèi)容未完,下一頁繼續(xù)閱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