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僧歸古剎后,將滿嘴歪理的徐進玉教訓(xùn)一通,摸了摸平塵腦袋,隨后便徑直邁入藏經(jīng)樓三層,進門便自行尋了塊蒲團坐下,余怒不消。
“師兄啊,又叫那徐小子氣著了?”藏經(jīng)樓三層,白日歷來是首座不惠修行的地界,誰也不曾曉得這位老僧,究竟在這藏經(jīng)樓里翻閱了多少回經(jīng)文,可日復(fù)一日年復(fù)一年,不惠法師大都皆是在藏經(jīng)樓中觀經(jīng),任憑樓外春雨連綿,亦或是冬雪紛紛,修行不輟,苦讀不止。
此刻不惠面色倒是極好,嘿嘿笑道,“我早先便說過,徐進玉那小子大才,雖說懶散些,不過方方面面天資,的確是不賴,光旁聽過幾次論道說法,便能自行梳理出幾套歪理,雖說是歪理,不過也很有些意思?!?br>
不空禪師怒極反笑,重重拍打兩下蒲團,“有甚意思,這小子是塊材料不假,可如此歪理,實在算不上可登大雅之堂。再說習(xí)武一事,有我在寺中守著,倒是能收斂個七八分,但凡我一陣不看,這小子便能跑出寺外一二百里,給他那媳婦摘幾朵開得正旺的野花,照這般下去,槍術(shù)何年何月能取大成?”
不惠笑笑,由打木樓門口提來壺沸水,不緊不慢泡上茶,玩味看向自家?guī)熜?,揶揄道,“要我說也該把這小子趕出寺去,清修之地,成天給我等添亂不說,還帶著自個兒媳婦,萬一要是叫寺院中的僧人毀壞佛心,這罪過可要師兄擔(dān)著。反正槍也練不出個好歹,不如趁早逐出山門去,省得惹師兄心頭火起,您在此歇著,師弟下樓去趕人就是?!?br>
說罷起身便往樓下走去,壓根不去理會一旁不空禪師的尷尬面色。
“那啥,師弟先別忙著去趕,這茶不錯,喝完再去不遲。”不空禪師咳嗽兩聲,假模假樣抹抹腦門,“正巧這兩天道場忙得很,總要讓師兄歇歇腳吧?”
不惠依舊不為所動,“師兄喝著,我去去就回,到時把這批好茶送到你住處,管夠?!?br>
“得,這回算是師兄輸給你了,那徐進玉天資確實不賴,真要把他趕跑了,我上哪找徒兒去,趕緊坐好了喝茶,少動彈你那老胳膊老腿?!辈豢湛迒手?,站起身來將茶水斟得兩盞,先在對面蒲團邊擺上一杯,再將自個兒那杯擺上,沒好氣招招手,“滿意了?當(dāng)師弟的非要戳穿師兄,真是怪了?!?br>
不惠樂呵呵轉(zhuǎn)身回返,穩(wěn)穩(wěn)坐在蒲團上笑,“罵夠還是徒弟親,你這一身道行要是傳不出去,即便是再修佛幾十載,心里也不安穩(wěn),那話咋說來著,去過江湖,便知風(fēng)雨常繞身側(cè),一刻不寧,師兄啊,還要定心寧氣,一點點教,一點點來?!?br>
老住持愕然,瞅了對面的老和尚好一陣,嘖嘖稱奇,“看來今年年春,真是天下將變,師弟反倒教訓(xùn)起我這師兄了,難得難得。要是我沒記錯,一甲子前你也教訓(xùn)過我,還記不記得那事如何收的場?”
不空越說,面皮上的笑意越明朗。
老僧不惠沒好氣接茬,“記得記得,我在咱師父眼前把師兄辯了個啞口無言,還沒回僧房,就叫你這身強力壯的師兄揪住衣襟,結(jié)結(jié)實實胖揍一場,打得兩眼放青,叫一眾師兄弟笑了足足兩三個月,說我這是慧根太盛無處放置,走投無路串游到了眼上。不過師兄啊,你也沒討著好,大雪隆冬頂著盆涼水站到院里的滋味,也不好受吧?”
“一報還一報,還好還好,你可能小賺一籌。不過貧僧到底不虧?!崩献〕种v話分明是不痛不癢,甚至還沖對面僧人笑笑,“起碼灑家揍得爽快?!?br>
內(nèi)容未完,下一頁繼續(xù)閱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