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齊皇都納安也入夏時,人人都換上短衫,女子大都著素羅裙,走動之時,也不至于顯得太過于燥熱;長街之上早有商賈備好老冰,搭起涼棚,招徠過路暑氣深種之人歇息,免得中痧中暑,耽擱種種瑣事或是公事。
一派祥和之中,有兩人駕車入城。
“我說你兩位能否慢著些,著急個甚?”守城軍士連忙攔下車帳,皺眉責(zé)問道,“我說你們這些個忙人,總要在路上耽擱許久,等火燒眉毛才想著駕車趕路,這眼瞅著到城門下頭,正是百姓多的時節(jié),怎就是不愿將車帳放慢些,倘若是撞了人,我等這些個年富力強(qiáng)的軍卒最多是腰腿酸痛兩日,若是撞上老者,豈不是要叫人躺上十天半月?”
車夫瞧著像是位讀書人,五官清秀,聽聞軍卒如此言語,臉上頗為歉意,連忙撇開韁繩下車,拱手行禮,“在下有失,沒成想這馬兒許久未曾吃著上好糧草,腹中空得很,大概是嗅到城中炊煙糧米香,竟是一時間勒不住韁繩,這才強(qiáng)行沖過關(guān)口,驚擾百姓,還請軍爺見諒。”
車帳來勢極兇,不過好在這書生駕車能耐不差,險之又險地將一眾百姓避開,并未有半點(diǎn)磕碰,守城軍士也不好數(shù)落些什么,只是撇嘴道,“下回切記勿需如此趕,臨近晌午行人稀少也就罷了,這才開城僅一時辰而已,正是人多的時辰,不過也怨不得你,下回切記將馬匹喂罷再行趕路就是。”
書生再行禮,憨厚一笑,旋即又是開口問道,“敢問軍爺,這才剛到辰時而已,怎么百姓如此之多,照常理夏時都該起得晚些,戌時更晚些才該是外出的時候,如今怎么是這番景象?”
軍士樂道,“一看你便是外鄉(xiāng)人,起碼未曾在納安度夏,如今納安太平無事,閑著也是閑著,那我便同你講講這里頭的說法。還是得歸功于咱上齊荀相數(shù)年前立下的規(guī)矩:納安平日里便是比其余地界熱些,興許是因腳底下便有條四季常熱的泉眼,直通皇城御花園內(nèi),每逢這時節(jié)暑氣橫生,便更加炎熱。咱齊相生怕百姓受苦,于是每每于夏至小暑前后,調(diào)出冰窖老冰,托手藝高超的制冰之人制冰粥酒飲,分發(fā)與納安百姓,用以消暑解悶。除此之外,城中亭臺之上更有文人聚眾,行飛花令或是手談行棋,居于魁首者,賜蓮子花冰粥,聽人說是圣上才能喝的上好甜品,若是真能力壓中人脫穎而出,咱齊帝都有可能將此人召入宮中許以官職?!?br>
說罷軍士緩和一陣,擦擦額角汗水,繼續(xù)道,“如此陣勢,你說哪里還有人安睡?”言談之中,滿是欣慰。
“上齊荀相甚知民意,的確是百姓福分,甚好,倘若是能見上一面,那便是在下大幸?!睍拥墓涌聪蜷L街盡頭,話雖如此,目光卻是幽深如井。
軍士舉起水囊灌過口清水,擰眉詫異道,“這有什么大幸,你要是在納安住上一陣,鐵定能看到位頭發(fā)花白的老者上下朝堂,健步如飛,渾然不像是位垂垂老矣的暮年老者,那便是咱們上齊荀相了。”
車帳之中有人抻腰,慵懶嘟囔了一句,“挺好,甭管如何,面上起碼做足,這位荀相,看來亦非是尋常之人,徒兒不妨上路,進(jìn)皇城一窺究竟?!?br>
口氣之大,聽得守門軍士連連撇嘴,自然也就沒了繼續(xù)同那年輕人講解的興致,盤查過一番車帳,便擺擺手令二人進(jìn)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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