尚且少年的李紫境脫口說出釣魂物件的時節(jié),云仲瞬息便是心有所悟,原本走入南公山腹時,除卻那匹花色雜亂的劣馬與手腕黃繩,劍不曾攜,銀不曾帶,除卻此二物之外,孑然一身,就連碧空游都是連帶佩劍,一并交予自家?guī)煾福斚戮筒碌絺€八九分。
當初顏賈清還未出南公山半步的時節(jié),恐怕生平所嗜除卻酒水以外,就是痛飲至酩酊大醉的節(jié)骨眼,拎著枚黃繩前去山外溪澗之中垂釣,黃繩無鉤也無桿撐起,若是要想釣著水中魚蝦,饒是那等常年置身溪江里頭謀生的老釣夫,都尚且算在無米炊,卻是偏偏樂此不疲,屢屢失手,第二日學堂散去,又是哼唱不知從哪處學來的怪腔小調(diào),前去溪中垂釣。
而今看來,恐怕使黃龍垂釣魚鰍這等在旁人看來暴殄天物的行徑,倒真可找尋些玄妙處。
“力淺勢微,要真是如今能催動起著尾黃龍,便斷然不至于落到此番境地,入江湖起,好像還從未吃過如此虧,單論體魄負創(chuàng),這回算在最重。”云仲搖頭,也并不藏掖,無奈笑道,“按李兄言語,那走獸與兄臺已然是不分你我,兩兩唇亡齒寒,恐怕縱使是黃龍神通多變,也未必能將二者剝離開來,倘若如今黃龍為我所用,又怎好出手?!?br>
病榻上的李紫境,五官面皮同街中那位出手極為狠戾,且神情時常變幻的八方街街主并無多少不同,但如今雖是惡疾初愈,但神情卻比起后者多出許多生氣來,聽聞云仲出言,嘆氣答來,“也不同少俠隱瞞,畢竟是那等古典野史都難尋出只言片語的古時惡獸,說句不摻虛情假意的話,饒是尋常狐狼無意之中觸及了神通,直在人世間飄蕩過不知千萬載年頭,本事也非常人可揣測。自打這邪獸入體附魄時,在下原本神智就已然剩余不多,雖說明面上依舊能抗衡一二,但實則卻是外強中干,僅余如今此間虛境中這點微末本心,其余已是盡數(shù)被那惡獸奪去,再無回天之力?!?br>
“不過墨入水時,水亦染墨,在下卻是知曉,這位惡獸胸前兩指下乃是命門,大概便是當年教旁人斬殺時節(jié),落下的舊傷疾,倘若少俠可催動那釣魂物傷及此地,未免就無取勝的門路?!?br>
李紫境沉吟片刻,還是將言語皆盡道出,正色看向眼前的黑衣云仲。
“停足塵世不知多少載,始終不得解,倒是因此惡獸惹出許多死傷,今日斷腕,即便身死道消,并無懼意?!?br>
云仲瞅著病榻之中的李紫境,后者定定望著眼前少年,直到過了兩三息后,云仲才是輕聲開口。
“當年雙親辭世,如今可曾忘卻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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