恰好是那位精瘦漢子押送那還未醒轉(zhuǎn)的年輕人上門,還未踏入湖潮閣就已瞧見少年盤膝,依舊未曾睡去,很是有些不解,但也并未多言,只恭敬行禮講明來意,便立身于屋外,等候少年發(fā)落。
書生打扮的年輕人衣衫不整,恰好兩肋露在外頭,一片青紫,云仲心下便是明白了幾分,搖頭苦笑,“雖說此人行事不妥,但總也不能勞煩鐵舵主出手,春困秋乏,夜里外出動手,多有勞累?!?br>
“不打緊不打緊,鐵舵主為人向來厭煩這等誆騙女子的混球,若不是偏舵主開口,只怕已是動了刀劍,親手割去這小子口舌。”精瘦漢子連連擺手,言說本就算不得大事,倒也不再過多出言,只是隨意一腳踢到那年輕人肋處,生生將后者疼得驚醒。
鐵中塘何等力道,何況是憑肘出力,力道足有千百斤重,倘若是不加收手,此一肘之下肋骨斷去半數(shù),皆盡貫入五臟六腑,怕是此刻已然咽氣多時,但依舊是頂碎數(shù)根肋條,疼得那年輕人連連倒吸涼氣,瑟縮一旁遲遲不敢動彈。
“本是腹中有學(xué)識的俊郎人,何苦去誆騙青樓女子,不覺得掉價?”云仲揣起兩袖,蹲到門檻處,神情淡然開口問道,丁點也無架子,甚至嘴角還有些笑意,“那位碧瓊姑娘,原以為你送她的那枚兩耳滾圓的玉佩,乃是獨一檔的定情信物,從來不敢同人說起,只是趁夜色深沉獨自瞅著玉佩,權(quán)當解去心頭憂慮,卻是不想這樣的玉佩,公子足足送給旁人數(shù)十枚,不得不提一句,家底夠厚實的?!?br>
“黃金白璧買歌笑,一醉累月輕王侯,錢財乃是身外物,在下倒真不是那等守財?shù)男郧?。”那年輕人見云仲面孔,亦不過是十五六年紀,便略微松過口氣,不過再瞧瞧一旁長相頗有些兇神惡煞,尖嘴猴腮的精瘦漢子,只得訕訕陪笑,暫且忍住下腹痛楚,開口作答。
“別糟蹋前人的詩句,我只問你,不惜耗費這么多時日謀求女子歡心,所圖為何?”春夜涼靜,少年問話聲也不大,平平淡淡道來,依舊是不曾動怒,反是猶如故友相談,見是那精瘦漢子直直瞪向年輕人,致使后者始終不敢出言對答,便抱拳笑笑,略微擺了擺手,令那漢子先行去鋪面之中歇息,自個兒則是俯下身去,仔細傾聽。
“大人既然是泊魚幫有頭有臉的人物,必然也知道這京城
里青樓不少,規(guī)矩卻是大同小異,”見漢子離去,年輕人也是松弛下來,瞧著眼前少年并無那等兇神惡煞的神情,終是低聲開口,“凡是因年老色衰或是贖身而出的青樓女子,定是要由打多年所賺銀錢之中抽上一筆銀兩,稱得上是豐厚,在下其實也并無多少家底,近些年來手氣走背,總也贏不得賭局,那江畔漁翁都曉得廣撒網(wǎng)多撈魚的道理,咱不是也得多留些心眼,萬一真有能贖身的姑娘,豈不是美人銀錢,皆唾手可得?!?br>
云仲挑眉,“兄臺如此舉動,未免有些不道義吧?”可落到那年輕人眼里,便是頗有些意動,旋即也顧不得腰腹痛楚,挪動挪動身形,套近乎道,“都是言說青樓女子薄情寡義,只認銀錢不認人,其實也很有些年紀尚小的,三言兩語便可蒙騙,芳心暗許,既然是送上玉佩,自然是得我心意,起碼覺得這模樣身段,皆在上品,如能與我同去快活,順帶謀求些銀錢,有何不可?”
少年神情越發(fā)意趣濃厚,打量打量眼前躺倒在雨水之中的書生,好奇問道,“那兄臺打心眼里,究竟喜不喜歡這些位出身算不得干凈的姑娘?說句實話,沒準便能憑手中權(quán)勢將你放出,再不干涉?!?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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