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打那日云仲將黃龍身展至十丈,顏賈
清心境倒是越發(fā)舒爽起來,雖仍舊止不住時常逗弄兩句,且舉止也隨那身不知從何處撿來的破舊外衣,越發(fā)無高手風(fēng)范,不過每日面色確是比以往好上許多,前兩日無酒水可飲,竟也是無半點(diǎn)不情愿,面皮掛笑,時常是哼起曲調(diào)甚是古怪的戲腔小調(diào),眼下更是咧開嘴來,活像是田間地頭老農(nóng)瞥見莊稼雨后竄尖。
但少年還是有些失神,望向已然可看清蹤跡的南公山,沉沉嘆過一口氣。
其實(shí)云仲還有半句不曾說出口來,顏賈清也大抵猜到些許,可誰也不曾先行開口。
修行無進(jìn)境,所想疑竇也不曾想得通徹,只憑這兩處,云仲望向南公山時,神情便是驟然蕭索下來。
依吳霜性情,云仲修行即便停滯,可起碼劍術(shù)不曾擱置下,八成也斷然不會怪罪,運(yùn)走低谷的時辰誰人都有,十載前頭吳霜被五絕險些廢去修行,照舊是不曾覺半分失意,但該想通的不曾想通,恐怕便不是件小事。至于溫瑜,三載期眨眼已至,縱使吳霜肯替這位徒孫出頭,亦難去心疾根癥,修為良久不前,云仲心頭自然是頓添煩悶。
更何況虛丹分崩離析過后,其中繚繞不絕火氣竟是未曾散去,當(dāng)年那盞燈火落入丹爐當(dāng)中,化為流火似淺淡紋路,而今直抵四肢筋骨,尤其肝經(jīng)之中擁塞奇多,更是惹得少年三番五次險些制不住憂躁念頭,險些將那幾位攔路鎮(zhèn)霞宮中弟子,盡數(shù)憑黃龍碾個生死不知。
“與其說是近鄉(xiāng)情怯,不如說,是我這徒兒做得不夠好,更是不曾替溫姑娘分擔(dān)些肩頭重?fù)?dān),愧疚難當(dāng)?!痹浦賹⒀g劍橫到膝間,眉眼低垂無聲笑笑,“從前懵懂年少時,總覺得人世間存留最是簡單不過,想到何處便如何做就是,但似乎仔細(xì)想來,誰人也難活得如此張狂恣肆,本已進(jìn)退兩難,身后卻偏偏有萬道洪流,壓得人不得不選上一條,哪怕是萬般不愿,哪怕是有違本心?!?br>
“從京城至桃苑島,再走子陰山,心緒常常不寧,便是出于時常將自個兒念頭放到許多人身上,或是受山鱬先祖庇佑的一方百姓,或是自幼躲藏,已然是驚弓之鳥的那位老者,再或是無辜受難,尸首邁入藥田當(dāng)中的苦命人,似乎人人眼前,皆是有座難以逾越的雄渾長關(guān),橫亙在前避之不得,阻之不能。”
“相比之下,我眼前這幾道關(guān),也真?zhèn)€稱不上是難事,故而遲遲不能越過,才使得心頭有愧,乃至于已然走到南公山腳下不足半日路途,越發(fā)忐忑惴惴。”
憂從中來,不可斷絕,而念頭常有,舉步維艱,分明徒增憂躁,制之不能。
所以少年收起那柄水火劍吞的長劍,安安靜靜坐到原地,全然無出劍的心意。
總是有看似猶如澆金鑄鐵山岳迫近,而掌中劍縱是劍鳴聲急,也終難有斷江川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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